字体的市场

这两天不停在想的，是关于字体市场的问题。

我是一个 TeX 爱好者，也是一个 HTML/CSS 爱好者，可是，无论是用 TeX 排版，还是用 HTML/CSS，都经常会不可避免的觉得，排版 (Typesetting/Layout) 和字体 (Font/Type) 真是不可分割的孪生兄弟，要做好前者必须理解后者，用到后者的时候又往往都在前者，最关键的是，在一个领域中很复杂、很麻烦的事情，往往在另一个里面竟很容易；在一个领域中只有非常 Ugly 的解决方案的事情，在另一个里面却解决得异常 Elegent。这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。

然而易于发现的一个倾向时，我们已经习惯了从排版工具上解决问题，而不是从字体上下手。以最近的一件事情为例，Adobe 在去年新推出的一款 OpenType 字体叫 Garamond Premier Pro，在处理 Optical Sizes 上有问题，(所谓 Optical Sizes，就是说字体自动根据不同的大小来选择不同的替换字形，为什么要这么做呢？因为每个字体都是有设计时就决定的最优大小，把设计给 5pt 大小使用的字体放大到 10pt 去用，会很难看，所以我们一般都会让标题、正文和脚注用不同的字体)，发现这个问题的用户不是报告到 Adobe 的论坛上，而是先报告到了 XeTeX (支持 OpenType 的 TeX) 的论坛上，再由 XeTeX 的作者告诉 Adobe 字体部门的负责人员，这个负责人员这才承认，是测试时的疏失，将在今后改进。

将这么一件事情，要说明的就是，我们发现排版效果和期望的有误差时，先一步不是怀疑字体，而是怀疑排版工具把正确的字体用错了，这当然不是好的倾向，可批评这个也没什么意思，我要说的其实是这种倾向的来源。

为什么我们凡事先试图去责怪排版工具呢？因为排版工具好修改——TeX 的代码是开放的，有活跃的用户在维护它，有大量的人给你回答问题；而字体却很难修改，不仅很难，从版权上说，甚至完全不允许修改。也就是说，字体的市场，相比排版工具太封闭了。作为一个开发者来说，只要掌握了一定程序开发的技能，排版工具出了问题，我可以试着自己去改正它，排版工具缺少功能，我可以试着自己去增加，不管我做不做得成，我的态度都是积极的；而对于一个字体的用户，学习字体修改却难得多，再加上版权上不被允许，所以只能等销售者修正问题，再获取更新的版本，这是一种消极的态度。

当然，也有人会说，商业的排版工具也有这个问题，没错，InDesign 也有这个问题，可是相比起来，字体出现了问题，影响更严重、更广泛一些。

字体市场封闭的问题，在中文字体上尤其如此，以著名的 SimSun 为例，我曾经写信给中易公司咨询这个字体的售价，结果回答是只销售批量授权，价格在六位数 (人民币) 以上，不提供单独授权的版本，也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字体内嵌 (embedded) 行为。而方正公司虽然以两元一款的价格销售它的 GB 字体，但销售的网站相比国外的 myfonts.com, store.adobe.com, linotype.com 难用得多，购买和咨询也相当得不便，更不必说给这些字体的质量和问题提出意见了。所以说，我觉得这些开发中文字体的公司，根本不曾认真考虑过个人字体市场。

其实字体定价，两元太低了，linotype, adobe 这些公司销售的字体，一款一般都要 20 到 30 美元，贵的还要 40 美元以上，而且英文字体和中文的不同，只有 Regular 的当然不够用，至少要有 Bold, Italic 和 Bold Italic 才够，复杂一点的需求还需要 Semibold, Demibold, Extended, Condensed, 还有对不同Optical Sizes 的要求，所以一套非常完整的字体，卖 2000 美元也不奇怪。当然，也要分不同的字体算价格，方正兰亭里面有些不错的，比如书宋、兰亭宋、新报宋等，也有些做得是在不算高明。

我的看法是，字体的定价应该按照下面几个因素：

1. 包含的字符的数量
2. hinting 的质量 (绝大多数中文字体的 hinting 都不好)
3. 是否有额外的特性，比如内嵌点阵
4. 是装饰性字体还是正文字体

而且用于印刷的字体和用于屏幕显示的字体明显定价应该不同，因为印刷的 DPI 高得多。我自己的判断标准是，用于印刷的字体，覆盖整个 GBK (字符大概是 22000 多个)，hinting 质量再中上 (我习惯用一套简单的判断方法，就是 PDF 里 10pt 能看得过去)，无内嵌点阵，这样的字体卖 100 元可以接受，毕竟这样的字体我总共也就需要两三套。

而装饰性字体、包含字符不多的书法体，价格就应该适当调低，50 元以下比较正常。

这说的是常规时候的定价，现在这样的市场，明显应该有更好的价格促销，以及对团购的优惠.. 其实关键根本不在字体的价格，而是这些公司的态度，无论在什么时候，保持开放的态度，虚心听取用户意见的公司都是我更希望看到的。

当然了，这些都是我自己瞎想象，我猜大家看完一定会说，学人家讲市场，省省吧，还是老老实实做技术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。